從有為法和無為法來看金剛經

            
有為法和無為法的內涵在經論中可以找到不少的定義和解釋。這裏我先不論那些,本文只取個最簡單的:心裡念著一個於自己有利的特定的目的,比如解脫,為了達到那個目的,隨六境設定了一些架構和方法,並依之執行。這是有為法。反之,雖有一個有利的目的,心裡卻不念著那個利益。要達到那個目的,卻不念着那個目的,也不須設定任何與六境關聯的固定架構和方法。如此執行,就是本文所謂的無為法。有為法和無為法似乎方向相反,其實不是。從較高的層次看,它們的目標相同,都是要成佛,所以它們應該是相輔相成的,甚至可以說是一體不二的。只是我們剛開始修行的凡夫,因為自己的劣根性,必須從有為法進入。隨著修行的成就,逐漸放下自我。少一分自我,就可以長一分無為法。也就是此時有為法與無為法是並存的,只是在心念上相對作用量的多少而已。從這樣的有為法和無為法的定義角度,讓我們觀察一下金剛經裏的對談。
任何人的修行都是從有為法開始,慢慢進入無為法。心頭放下一切分別,可以達到並保持絕對寂靜無為,那就可能是佛了。須菩提的境界是阿羅漢。可以合理假設他的修行過程是有為法多些,無為法少些。金剛經一開頭須菩提問佛:「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這裡的善男子和善女人是指即將成佛的大菩薩。這可以在下面佛的回答裏得到明白確認。所以這句話的意思是須菩提問:「想要成佛的大菩薩應該恪遵哪些準則?又該如何控制他們的妄念?」要遵守哪些準則?要如何控制妄念?從這兩句問話,可以理解當時須菩提習慣於自己過去有為法的修行方式而問,以為大菩薩修行成佛也是有一定的架構和方法。
佛卻不說大菩薩成佛的架構和方法,譬如修成阿羅漢的戒定慧,而說大菩薩令所有一切眾生皆滅度而入無餘涅槃之時,其心裡應該明白覺得實無眾生被他滅度。為什麼實無眾生得滅度?因為他雖然在做滅度之事,但他的心卻沒有從六境去做任何分別或關聯。就是看待一切眾生佛性與自己的平等,而不看眾生的表象。若菩薩在做滅度工作時,其心因眾生的表象而擾動,那擾動的根源,追尋到底,少不了有一點是與自己的利益有關。就是自我觀念還沒完全根除。如果除盡了,那麼他是在高度無為的領域,即大菩薩領域,做滅度之事。如果尚未根除自我觀念,那麼他就不能是即將成佛的大菩薩。所以佛說:「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我相就是自我觀念。沒有一位真菩薩會有一點點自我觀念。或者說即將成佛的大菩薩沒有自我觀念。既然徹底根除了自我概念,一糸糸自私念頭都沒有,此時染盡、嗔盡、癡盡,前邊的滅度一切眾生以成佛就屬無為法。金剛經講到這裡可以說提問者是由有為法的觀點提問,而回答者卻在教他無為法。
滅度眾生是一種菩薩對眾生的佈施。所以接下來佛說:「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佈施。」這就明白地在講無為法了。佛還怕須菩提不懂,特別加以解釋:所謂無所住就是不住色、聲、香、味、觸、法六境。這也就是不住於表象,完全屬於無為法。菩薩在無為領域裏不住相佈施,根本不會念著佈施的果報,就是根本不會念著隨佈施而必然有的福德。如果在有為法領域修行,果報是個在行事時該被慮及的因素。金剛經裏接下來佛說佈施的福德不可思量。這顯示了佛是隨順須菩提的有為法習性而說的。
佛以虛空之不可度量去形容以無為法所做的滅度工作的果報福德之後,說:「須菩提,菩薩但應如所教住。」這裡的「但應」可以看做「只要」。用白話說,意思是「須菩提,大菩薩的心念只要保持如我上面所教的就能成佛。」上面所教的是什麼?是無為法。
佛前面那句話講完,接著說:「可以身相見如來不?」好像是在話題上大轉彎。從本文討論的觀點來說,這問話是有為法式的問話。以白話說,這是佛問須菩提「可不可以因某個人有特殊的身相就認出他是如來?」我認為特殊,我的心就落入六境分別,所以是有為法。我們雖然通常說須菩提在小乘有為法領域修行,但這只是方便說。以他的境界,必然對無為法也有相當的領悟的。但即使只以有為法來看,這問題的答案也必定是「不可以。」譬如社會上絕大多數人是留有頭髮的。出家人卻是不留的。不留髮就是一種特殊的身相。可是我們都知道我們不能看到一位不留髮的人就認定他是出家人。所以,毫不意外地須菩提回答:「不可以。」他還加以解釋:佛曾說過特殊的身相不能說是特殊的身相。他說出了「特殊的」,這是從六境來分別,因此這是有為法的回答。佛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是對有為法行者的教導。這句話的白話是「無論哪兒有物質特徵,那裡就有迷惑幻想。」這裡指出了有為法的盲點:若認為怎樣的物質或方法是對我有益的,就會一味地追求。卻不知我已被那所謂的有益迷惑而落入一個虛妄的幻想裏。佛接著說:「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白話是「只有能體悟一切特徵其實都不是特徵的人才能覺知如來。」體悟一切特徵都不是特徵的人,就是捨棄了六境分別,不被外境誤導的人。這樣不受蒙蔽、心地清淨的人才能覺知誰是如來。捨棄了分別,就是進入無為法。所以佛的這句话是以無為法來教導而說的。進入無為法的人能覺知誰是如來。而能覺知誰是真正如來的人才能成佛。由此可見佛問:「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並不是轉换話題。
習慣以有為法修行的須菩提阿羅漢聽聞要進入高度無為法才可能成佛,一時難以置信。便問:「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意思是連我都難以立即百分之百接受,怎麼會有眾生聽了這話就會實實在在相信?佛立即斥止他:「不可以這樣說。」又告訴他:於無量千萬佛前種過各種善根的人就能生出實信。這是有為法上的教導。佛又說:「是諸眾生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意思是這些人不再有自我、個人等等這些對人類的觀念,也不會懷有事物有自性(法)或沒自性(非法)的觀念。佛進一步解釋:「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意思是如果一個人的心被事物的表相所牽掛,究其根本必是心內執有自我等等觀念。佛繼續說,即使那個人不是被事物的表相所牽掛,而是困惑於事物有自性或沒有自性的觀念,也都必然是心內尚有自我等等觀念。這都是有為法帶來的障礙。那麼該怎麼辦?不應取法相,不應取非法相。就是要以無為法來修習。下面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捨,何況非法?」這清清楚楚說明阿羅漢的修行是有些規律要遵循,有些標準要達到。但是在達到之後卻必須從心頭丟掉,否則就是還懷有自我等等觀念。這是無為法上的教導。            
接下來,佛問:「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就是問:「如來自己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佛的境界了?如來有可以說出來的一定的修行法則嗎?」如果說有,就落入有為法。所以須菩提答:「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無有定法就是離開了有為法,進入無為領域。為什麼要用無為的觀點來回答?因為真性屬無為。須菩提繼續說:「因為如來曾說過:真性是無可包容又無可表達的。它不是修行目標,又不是不是修行目標。」清楚地說明了無為法的性質。擧個例子?須菩提說:「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須菩提知道所有阿羅漢的不同修行體系雖然用的都是有為法,但是都築基於無為法。否則就不會有不同的修行體系。
佛試問須菩提:「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佈施,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讓須菩提答出:「甚多。」然後佛說:「若復有人於此經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勝彼。」這些用福德做比較,是以有為法觀點而說。但是,為什麼受持並為他人說此經就能得福勝彼?佛說因為「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能令人成佛當然得福勝彼。可是為什麼此經能出佛?因為這部經指示修行者在有為法裏獲得一定程度的成就之後就該學習走上無為法的道路,放下有為法。能在無為法裏精進才能成佛。若留在有為法裏,最後只能原地踏步。佛說:「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就菩薩而言,有為法不合時宜時就不是佛法。該被放棄時就應放棄。放棄了才能深入無為法領域。這句話同前面的「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意思一樣。
佛問須菩提,得小乘四種不同果位的修行人可不可以認為自己已證得了什麼果位?須菩提回答四種果位的修行人都不可以有那樣的想法。因為如果認為自己已得了什麼果位,「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就是那樣的人還有一些自我觀念,還有煩惱,根本不能說他已證得了什麼果位。所以雖然佛稱讚須菩提得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須菩提自己卻沒有他是離欲阿羅漢的念頭。如果他心裡認為他是,那就還有欲望,還有執著,不可能是離欲阿羅漢。是阿羅漢而不念著自己是阿羅漢,這就在無為法領域。
佛又問須菩提:「如來過去世在然燈佛的時代,有沒有證得什麼境界?」如來那時由七地菩薩晉為八地菩薩,當然是有所證得。但是八地菩薩會把這事放在心上?須菩提說:「沒有,如來在然燈佛那裡心裡不覺得有證得了什麼境界。」在事情上有,在自心上不念著,這樣的心就在無為法領域。
不同的菩薩在教化眾生的過程裏,各有各的法門,各有各的追隨者。因此形成不同的佛土。佛問須菩提:「菩薩會宣示自己的莊嚴佛土嗎?」如果菩薩自己主動宣示,那是有為法式的行為。如果覺得自己有個莊嚴的佛土,那麽他的心也在有為法,因為那表示他心裡還有一個自我,還有一個自己的佛土,而且還去比較,覺得自己的佛土莊嚴。大菩薩主要在無為法域修行,心地清淨,不會這麼做、這麼覺得。所以須菩提站在無為法這邊答:「不會。因為宣示自己的莊嚴佛土只是個說法上的方便名稱。」佛順勢告訴須菩提菩薩不論大小都應該保持心地清淨。清淨心怎麼生起?「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前面佛曾說:「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佈施。」佈施是生心後的一種行動。這裡佛進一步說明菩薩不只是佈施時應無所住,生起佈施念頭的那個心也應無所住,全然是無為法。
佛又問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於意云何?是身為大不?」人身大如最大的須彌山,那還不大嗎?這問題看起來簡單,但是其中有陷阱。須菩提不覺,回答:「甚大,世尊。」還以佛說過的話來支持自己:「因為佛曾解釋過沒有哪個身體可稱為巨大的身體。」如果在無為法,則應大小一如。又者,何處有身?被問「是身為大不?」時,可以回答「無身,何來大小。」但是須菩提的回答裏承認有大小的比較,顯示他還在有為法內思考。
既然如此,佛就以有為法方式續問:「須菩提,如恆河中所有沙數,如是沙等恆河,於意云何:是諸恆河沙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諸恆河尚多無數,何況其沙?」「須菩提,我今實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寶滿爾所恆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以用佈施,得福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佛告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於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而此福德勝前福德。」这句話有两點意義:一是說明了法施勝於财施。二是要為他人說,却不指明必須說那幾句,那是無為法。若指明了,那就属於有為法。
「復次,須菩提,隨說是經,乃至四句偈等,當知此處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皆應供養如佛塔廟。何況有人盡能受持讀誦?須菩提,當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若是經典所在之處,即為有佛,若尊重弟子。」隨說是無為法。加上其他的,這裏是有為法兼無為法。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當何名此經?我等云何奉持?」
佛告須菩提:「是經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以是名字汝當奉持。」這是有為法。「所以者何?須菩提,佛說般若波羅蜜即非般若波羅蜜,是名般若波羅蜜。」這是無為法。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所說法不?」對於大菩薩如何成佛,如來有沒有說出什麼方法?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來無所說。」如來說了應放下有為法而加强無為法。但是心念放在有為法内的須菩提只覺得世尊到現在都還沒說出什麼有為法。
「須菩提,於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塵,是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這一問一答確定了須菩提的心念還放在有為法內。於是佛明白提點須菩提在無為法域内修行的大菩薩是如何看待有為法的:「諸微塵如來說非微塵,是名微塵。如來說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有為法無論多小,無論多大,都是空假。如此之後再問:「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这裡的三十二相就是前面提過的身相。所以须菩提是知道答案的。「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說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恆河沙等身命佈施,若復有人於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甚多。」佛又說了一次無為法施的功德大於無數次有為的身命佈施。這時須菩提悟到了佛一直在說大菩薩成佛前修習無為法的重要性。
爾時,須菩提聞說是經,深解義趣,涕淚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典,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世尊,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信心清淨即生實相,當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這裡說出了無為法的重要。接著又說出自己的體悟:「世尊,是實相者即是非相,是故如來說名實相。」無為也。到這裡,須菩提對無為法的認識躍進了一大步。
須菩提又說:「世尊,我今得聞如是經典,信、解、受、持,不足為難。若當來世後五百歲,其有眾生得聞是經,信、解、受、持,是人即為第一希有。」這些人為何第一稀有?因為他們雖不值佛世,卻能在聽了本經就能悟入無為法,並且信、解、受、持。為什麼能悟入?「因為他們沒有自我實體觀念、沒有有情識觀念、沒有生命體觀念,也沒有個人觀念。為什麼沒有這些觀念的人能?因為區隔出自我實體性是錯誤的。同樣,區別出情識性、生命體性和個人性也是錯誤的。」既然這些觀念是錯誤的,就應該把它們丟個乾淨。必然的結論就是:「捨盡了所有表區別的人才能稱為佛。」
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何以故?」因為他對無為法已有甚深的認識。比如說,他瞭解如來對執著有為法修行的人所說的第一波羅蜜,在無為法內根本沒什麼是第一波羅蜜,只是稱為第一波羅蜜。如來所說的忍辱波羅蜜,其實也沒什麼忍辱波羅蜜,只是稱為忍辱波羅蜜。為什麼這樣說?佛以自己為例子。佛過去在得阿羅漢境界之前,被歌利王割截身體之時,若有自我實體觀念、有情識觀念、生命體觀念和個人觀念,那麼佛心中必然會生出瞋恨。但是佛沒有,因為那時候佛已經在無為法內修行,已經明白那四種觀念都是偏誤的觀念。佛再擧一個例子:過去於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之時,佛都已經沒有了那些有為法裏的利己的識別心。
佛繼續告訴須菩提:「是故,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生無所住心。」這裡直接說明大菩薩應該都在無為法內行事。「若心有住,即為非住。」如果那位菩薩的心有一糸糸牽掛於六境,那就落入有為法。其結果是「非住」,就是他的心就沒有穩當的安息所。也可以說他就失去了菩薩境界。
佛重申菩薩佈施的心「不應住色佈施」。佈施在我們好像是偏向有為法,因為我們計較佈施的功德。大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而佈施,他們的佈施是無為佈施。為什麼大菩薩做的是無為佈施?如來說大菩薩明白:正如一切諸相即是非相,一切眾生即非眾生。既然一切眾生皆非眾生,菩薩佈施的心還有什麼特別的落腳處?没有特别就是實行無為法。接著佛告訴須菩提佛自己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以先定好調,安好須菩提的信心。然後說即使是自己所証得的真相境界也是「無實、無虛」。那是有為與無為不二的境界啊。
佛又舉例說明:「若菩薩心住於法而行佈施,如人入闇,即無所見。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佈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住於法就是住於有為法裏,心有罣礙。念東念西,散亂而不平靜。如何能見成佛之道?不住於法就是住於無為法。心裡一切平等,就能看清一切道理。
然後佛再說一次受持讀誦此經的功德:「當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於此經受、持、讀、誦,即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受是接受無為法的觀念和方法。持是於日常保持並應用無為法。能夠受與持,必然是自己已經悠遊於無為法。那麼接下來的讀和誦就是純粹為了別人的利益。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人當然成就無量無邊功德。
佛說:「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恆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復以恆河沙等身布施,後日分亦以恆河沙等身布施。如是無量百千萬億劫以身布施。」身布施在這裡的意思是為了否定自我而做的布施。一天三個時段,每個時段都做了和恒河沙數一樣數不清次数的否定自我布施。還連續做了無數世。否定自我的練習雖然屬於有為法,久了總有一天會成為完全無我,那樣成就無為。這樣功德無量了吧?佛說:「若復有人聞此經典,信心不逆,其福勝彼。」若有人以堅定的信心傾聽這次談論裏的無為法,而且不起爭辯,這人會得到更多的福報。「何況書寫、受、持、讀、誦、為人解說?」但這又怎麼能同一位書寫、受、持、為人解說的人做任何比較呢!這裏說的跟前邊一樣,能受持讀誦此經的已然接受無為法的重要性,功德更大。
「須菩提,以要言之,是經有不可思議、不可稱量、無邊功德。如來為發大乘者說,為發最上乘者說。若有人能受、持、讀、誦、廣為人說,如來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不可量、不可稱、無有邊、不可思議功德。如是人等,即為荷擔如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如來為初發心要成菩薩的、初發心要成佛的說了什麼?說了有為法?當然不是。如來為他們說了要放下有為法。無論那位菩薩能受持這個教導,都可成佛。
「何以故?須菩提,若樂小法者,著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則於此經不能聽、受、讀、誦、為人解說。須菩提,在在處處若有此經,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所應供養。當知此處即為是塔,皆應恭敬,作禮圍繞,以諸華香而散其處。」著四見的人捨不下自我,離不了有為法,聽了此經而不能信,成就不了菩薩道。聽不進去的人,當然不能受,不願讀、誦或為人解說。不願讀誦,那麼手邊可能就不會隨時帶著這本經。儘管如此,任何他常在的地方,比如佛堂、家裡或手邊,如果有這本經,那個地方仍然會受到恭敬與祝福。為什麼?因為因緣成熟時他自然會放棄那四種觀念,回頭來讀此經。放下有為法而進入無為領域。然後成菩薩、成佛。
「復次,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即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受持此經無為法道理的人还会在意别人的輕賤嗎?别人的輕賤只是給自己提個醒:那是過去惡業的果報。現世要邁向無我。若能完全受持無我,先世罪業又將落在誰的身上?这樣的人當然容易進入無為,容易得到佛的覺悟境界。「須菩提,我念過去無量阿僧衹劫於然燈佛前,得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悉皆供養承事無空過者。若復有人於後末世能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於我所供養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供養承事都是有為法。若不知修習無為法,即使你供養了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也無法成佛。無法成佛則一切功德最後都歸於零。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於後末世有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我若具說者,或有人聞心即狂亂,狐疑不信。須菩提,當知是經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經義重在無為法,故不可能也不可以去思考議論。果報在成佛,那個成就是不可思議的偉大,那個境界是不可思議的高深。
須菩提又問本經開始時相同的問題:「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須菩提從他的有為法習慣還是想問出成佛的規則。
佛告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這是無我。「所以者何?須菩提,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心裡根本沒有可以追求的成佛境界。這是無為。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於然燈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佛於然燈佛所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然燈佛即不與我授記:『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何以故?如來者,即諸法如義。若有人言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實無有法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裡的七個「法」都是定則的意思,也就是有為法。須菩提和佛都說確實沒有任何有為法的定則能夠讓如來用以證得佛覺。
但是佛證得了佛覺沒有?當然是有。「須菩提,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於是中無實無虛。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佛證得的境界無實無虛。不能說那境界是實有的,也不能說是虛妄的,那就是有為與無為不二。既然不二,一切有為法也都是成佛之法的一部分。「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一切有為法不能把它們看成是成佛僅有之法,或純粹是有為法,因為所謂的有為法其實多少都會混有無為的成分在內,也都是無為法的基礎。有為法只是個方便名稱。
佛提一個例子:「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人身長大,不可能絕對大。人身又不真實,終會滅去。所以人身長大僅是個有為法裏的方便名稱。如果覺得有真實的人身、有真實的長大,那就錯了。須菩提明白:「世尊,如來說人身長大即為非大身,是名大身。」「須菩提,菩薩亦如是。若作是言:『我當滅度無量眾生』,即不名菩薩。何以故?須菩提,實無有法名為菩薩。是故佛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號稱菩薩的如果還覺得我是菩薩、那是眾生,這就不是真正在無為法內修行,不能稱他為菩薩。實際上在無為法內那裡會有所謂的菩薩果位?菩薩果位只是說給有為法內的人聽的一個名稱。所以佛一直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
如果菩薩不說我是菩薩、那是眾生,而說我的佛土莊嚴。那又怎樣?佛說:「若菩薩作是言:『我當莊嚴佛土』,是不名菩薩。」為什麼?若菩薩當真覺得自己的佛土莊嚴,那就還是有「我的」想法,還是有莊嚴與否的比較。但是如來說過在無為法內沒有我的,也沒有比較。「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所以菩薩不會有莊嚴不莊嚴的念頭。莊嚴只是說給有為法內的人聽的一個形容詞。佛又說:「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通達無我法,一切事只為有利於別人成佛,而不以自己利益為先。能做到這樣的才是真正能成佛的菩薩。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肉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天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慧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法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法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佛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佛眼。」佛在不二境界,所以佛眼沒有相對概念。沒有了相對,就沒有空間概念,空間不被限制;沒有時間概念,時間不被限制。因此,得佛眼的能無處不見,無事不知。
可不可以舉個象徵性例子以顯示佛的無所不知?「須菩提,於意云何,如恆河中所有沙,佛說是沙不?」「如是,世尊,如來說是沙。」「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一恆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恆河,是諸恆河所有沙數佛世界,如是寧為多不?」「甚多,世尊。」這樣的世界數目是數不清的了。更何況是這些全部世界裡的全部眾生?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如來悉知所有眾生的心念。這就是佛眼能力的例子。如來知道所有眾生的心念之後有什麼結論?「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那些心念都是有為法內的心,絕對不是真心,但是眾生都以為是真心。為什麼都不是真心?因為有為法內心心牽纏,瞬息萬變,虛妄不實。不實的東西不會永遠存在。所以佛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須菩提,於意云何,若有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佈施,是人以是因緣得福多不?」「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緣得福甚多。」在有為法裏,種佈施因,享福報果,所以須菩提如此回答。佛卻說:「須菩提,若福德有實,如來不說得福德多。以福德無故,如來說得福德多。」福德如果實在,它本身應該不會變化。它若不會變化,你就享受不到它的好處。得到那樣不會變的福德,等於没有得到,如來不會說那個福德多。因為福德性空,不真實,會變化,會讓你享受,會用完,如來才說他得的福德多。比如說某人贏得一筆巨額獎金。他將獎金存在銀行戶頭裏。假如那個戶頭的性質是錢一存進去就永遠不能減少存款的數目,有存款而不能使用,我們不能說他有獎金。如果那戶頭裡的獎金存款可以隨時提取,我們才說他有得到巨額獎金。但是這樣的話呢,獎金有一天總會用完。那麼即使在有為法裏我們也必須承認獎金不真實。
一個人如果關心身體的樣子形態如何,這人一定還在有為法裏。佛問:「須菩提,於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須菩提說:「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何以故?如來說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這就是無為法域的觀點。佛再問一個更廣義的:「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可以具足諸相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諸相見。何以故?如來說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諸相具足。」諸相的白話意思是表象特徵。各種表象特徵在有為法裏是有,在無為法裏卻不需去理會,等於沒有。
色身和表象特徵都是物質方面的。佛再說一個教導上的:「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如來如果有『我必須發表教導』的念頭,他就不是如來。就像前面提到的如果菩薩要發表莊嚴的佛土,他就不是菩薩,一模一樣。所以如果有人說佛要發表教導,那個人是在譭謗佛,因為他只看到佛為了有為法域眾生講有為法,而不能理解有為法之上還有無為法與不二。而後二者才是真正成佛之道,真正真理之所在。但這二者卻又不是用言語可以說明白的。「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說法(闡明真理)只是叫做說法,實際上對有為法域內的人講真理,只能以方便隨順的言語來說。說出來的都是譬喻、暗示、指向,說不了真理本身。正如一生躲在深海珊瑚礁洞裡緊張生活的小魚,覺得牠的世界,那個珊瑚礁洞,已經夠大了。如果大鵬鳥想要跟魚說明虛空如何廣大,自己如何可以在空中飛行,日行千里,世界盡在眼下,內心又感覺何等寬闊平和。大鵬鳥該如何說,小魚才能明白?採用直接說的方式,小魚根本不能瞭解或接受。只能以譬喻。是故對有為法域內的人「真理」是無法直接闡明的。口頭上說這是闡明真理,其實離真理還有一些距離,不是真正的闡明真理,但是還是說它是闡明真理。所以有為法域內的「闡明真理」只是個暫用的假名稱。
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於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佛回答:「須菩提,你說的那些人,不是有情識眾生,又不是不是有情識眾生。為什麼?須菩提,因為有情識眾生並非永遠是有情識眾生。只是那麼稱呼他們。」當然將來會有信心清淨的眾生聽了上面的道理就會相信。不然眾生怎麼成佛?
須菩提要確定在無為法內佛對佛境界的看法,問:「世尊,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無所得耶?」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無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覺圓滿成就的境界就是在那境界裡心裡毫無所得。當然是無我、無為。而且,「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只有在無為法裏才有真正的平等,無有高下。如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勉強要說個方法,只能說「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去掉四種自私觀念,心即清淨,進入無為。雖在無為法域,還是要修一切善法。只是這些善法都不是為自己而修。「須菩提,所言善法者,如來說非善法,是名善法。」在無為法域裡,一切法平等,無有高下。哪有善或不善可說?說什麼是善,那只是方便說。
「須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諸須彌山王,如是等七寶聚,有人持用佈施。若人以此般若波羅蜜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他人說。於前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這時佛又說一次財施如何比不過受、持、讀、誦、為他人說此經之全部或一小部分。可見無為法的重要。
「須菩提,於意云何,汝等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度眾生。』須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若有眾生如來度者,如來即有我、人、眾生、壽者。」連心想『我當度眾生』的菩薩都不夠格做為菩薩,何況是佛?「須菩提,如來說有我者即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為有我。」在有為法內凡夫將自我性當成真實的。自我性是從意識分別裡生出來的。可是有為法裡有生就有滅,所以總有一天自我性會滅去。那時候凡夫不再是凡夫。是故如來說:「須菩提,凡夫者,如來說即非凡夫,是名凡夫。」
佛又說:「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須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他還沒改掉有為法裡的習性。第一個念頭就是從有為法的觀點生出。如果有個人具有可看見的三十二好相,他不是佛還會是誰?佛言:「須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觀如來者,轉輪聖王即是如來。」這一個例子就指出了有為法的盲點。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須菩提承認了有為法的不足。
爾時,世尊而說偈言:「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依形色來看誰是如來,依音聲去尋找誰是如來,都是想藉有為法去認出誰是如來。這樣的人路走偏了,永遠認不出誰是如來。
下一句,「須菩提,汝若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此句中的「不」應該是早年誤植的。所以下面一段句子應該是:「須菩提,汝若作是念:如來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莫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若認為以身相完美才能證得佛覺,那就錯了。如來證得佛覺與身相無關。如來證得佛覺是因為他深入無為法。
「須菩提,汝若作是念:『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說諸法斷滅。』莫作是念!何以故?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法不說斷滅相。」諸法斷滅的「法」,是指有為法。說諸法斷滅的菩薩必然還在有為法內。就算是剛剛在佛覺上開始有點成就的菩薩絕對不會說諸法斷滅。為什麼?因為能進入佛覺成就的一定是無為法修得很好。在無為法域裡那裡會產生有為法是常是斷的念頭?
「須菩提,若菩薩以滿恆河沙等世界七寶持用佈施。若復有人知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此菩薩勝前菩薩所得功德。何以故?須菩提,以諸菩薩不受福德故。」佈施滿恆河沙數世界七寶的菩薩的功德必然無量,福報亦無量。知一切法無我,並且在堅忍自制裡得到了圓滿的菩薩,他的功德更大。為什麼?因為財施無量的菩薩是使無數眾生免於當下的貧困。知一切法無我的菩薩則是在無為法裡有了大成就,將來可以以任何方式普度眾生。所以他雖然是自己得成就,也有功德。但為何他功德更大?佛說因為所有的菩薩本來就應該學習不受福德。須菩提認為應該有福德可受,忍不住問佛言:「世尊,云何菩薩不受福德?」有因就有果。佈施一定有福報。有福報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說菩薩應該不受福德?可見須菩提的思路仍然陷在有為法的圈子裡。「須菩提,菩薩所作福德,不應貪著。是故說不受福德。」 菩薩為有情識眾生服務,當然有福德。他的修行若是念著福德,他就退到有為法域修行,不是菩薩。是故菩薩不應該念著福德。又因為福德自性本空,對在無為法裡的菩薩有什麼可念?不但福德是不實的,若深知一切法都是無我不實的,他的「不念」就更徹底,境界更高,所以功德更大。
「須菩提,若有人言如來若來、若去、若坐、若臥,是人不解我所說義。何以故?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來、去、坐、臥都是肉身的行動。只看到行動合乎規矩的人,他只看到如來在有為法內的修行。如來呢,還有無為法內的修行,那是自心住於不二而從來不動。哪有什麼有為的來、去、坐、臥的念頭?這樣的人才能叫做如來。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於意云何,是微塵眾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這是有為法的觀點。「何以故?」下面却换做無為法的觀點。「若是微塵眾實有者,佛即不說是微塵眾。所以者何?佛說微塵眾即非微塵眾,是名微塵眾。世尊,如來所說三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若世界實有者,即是一合相。如來說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微塵、世界、宇宙(一合相)都不實有,都只是暫時的名稱。「須菩提,一合相者即是不可說。但凡夫之人貪著其事。」凡夫喜歡討論宇宙的性質,但是那些都是有為法的觀點。宇宙性空。想對堅持有為法的凡夫說宇宙的真正性質是空假嗎?最好不要,因為空性對那些人是無法清楚理解的。
「須菩提,若人言:佛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須菩提,於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說義不?」這裡的「佛說」具有「佛認同」的意思。這句話的意思是「如果有人說佛認同四見,這個人瞭解我所說的經義嗎?」須菩提回答:「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何以故?世尊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即非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是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在有為法裡才會強說四見。但是佛說過四見是偏差的觀念。強執四見,只得煩惱,不得解脫。想要成佛的必須從有我觀念改成無我觀念,從有為法改成無為法才行。
「須菩提,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一切法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須菩提,所言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法相,是名法相。」發心要成佛的菩薩對所有各種事物都應該像這樣從無為法來知、見、信解,不要有別的觀點。在有為法裡,觀點是言論的基礎,而在無為法裡那只是個無用的名詞。
「須菩提,若有人以滿無量阿僧衹世界七寶持用佈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菩提心者持於此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人演說,其福勝彼。」本經講到這裡都要結束了,佛還用更多的財施來誇喻以此經做法施的功德。受持此經,將一般佈施改為無我佈施,使自己心地平等,接近成佛,已經功德無量。若能為他人讀誦、演說,讓其他人也能瞭解無我,趨於佛境界,更是完美。
何為人演說?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取於相的,必然是未脱離有為法。不取於相的,才進入無為法。如如不動,是要求那說法的心應該像住於不二的真心一樣不受外境影響。「何以故?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對决心要成佛的菩薩來說,這世界的一切有為法毫無是處,必須進入無為法域修行才是。
佛說是經已,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金剛經到此結束。這部經開始時,須菩提想問出那些希望成佛的菩薩究竟遵行什麼法則才能成佛。整部經裡佛一直抬高無為法的地位。對於有為法,除了佈施,一直無說。中間勉強要說個方法,只能說「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如果說「修一切善法」屬於有為法,那也是在無我的條件下去修。所以從有為法和無為法來看金剛經,佛自始至终都在提點須菩提希望成佛的菩薩應該把無為法修到極致呀。修到有為與無為不二,就成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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